利举人之子利洪看死人一样看了眼跪在堂中的田氏,听她语无伦次说着自己见到了王敏才的亡魂,心中鄙夷,无知村妇。
眼见县太爷三言两语就要大事化小小事化小,将罪责全部归咎到王大壮夫妻身上,齐举人咳出血来,奋力大喊:“大人!”
县太爷和蔼看着他:“齐举人可是身体不适,不如暂且回家歇息,待这对狠心夫妻下场定下,本官再派衙役通知齐举人结果。”
齐举人目露悲哀,“大人都不查一查田氏口中找到她的下人是哪一个吗?”
不等县太爷回答,利举人已轻笑出声:“齐兄,这妇人满口鬼神之言,无知至极,她之所言,能有几分是真,齐兄莫要自误。”
说到最后,话中已是带了几分威胁。
见他这嚣张模样,齐举人默然片刻,忽而硬气起来:“我有两子一女,长子是七品小官,次子读书不利,做起了买卖,幼女和多年好友家定亲,前途早定,只敏才我徒,幼时便显灵气,曾救过我一命,我已年老,别无所求,便是舍了这一把老骨头,也得让我徒九泉之下得以瞑目。”
利举人眉心随之一跳,王敏才竟救过齐举人的事情不曾大肆宣扬,若是知道,利举人定然不会就这么让齐举人出现在县衙。
救命之恩舍命相报,利举人也算了解齐举人的品性,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。
“齐兄……”
他正待好言安抚,齐举人老迈却不显浑浊的目光望了过来,如利箭一般,刺得人生疼,“利向
松,你儿无能,名落孙山,心生嫉恨,视人命如草芥,多年圣贤书如同虚设,利向松,教出如此儿子,你可羞愧?”
“齐兄!”利举人涨红了脸。
齐举人视若无睹,又转向利洪,明亮眼神之下逼得他扭头。
“利洪,你读的是圣贤书,夫子可曾教过你嫉妒?可曾教过你害人?”
说来讽刺,昔年利洪也是在齐举人门下启蒙的。
他不与昔年师长顶嘴,却也对他的话不以为意,老师就是喜欢王敏才,有什么可多说的,一个农家小子也能爬到他头上,他就是看不惯,又能怎样,还不是死了。
利洪看着王敏才的棺材蠢蠢欲动,甚至有心想掀开棺材看看王敏才死了的模样,看看他是不是还眼高于顶,明明就是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,竟然还敢瞧不上他。
正想着,利洪眼前一花,忽然看到棺材上坐着一个人。
利洪定睛一看,神情骇然,扯着父亲的袖子抖如筛糠:“爹爹爹……鬼啊!”
刺耳的尖叫声瞬间打破了公堂严肃的氛围,就连心里有些偏向利家的县太爷都心生不满,一拍惊堂木,呵斥道:“不可扰乱公堂!”
放在平时,利洪就算背靠父亲与利家也是不敢对县太爷放肆的,但此时他眼中只有七窍流血、慢慢朝他逼近的王敏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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